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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于兒 -【竊玉之玉鴛鴦篇】巧手神偷 關閉[複製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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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2-5-5 10:03 PM 編輯

據聞,「玉鴛鴦」不僅能治病,還能讓人起死回生
正好,為了證明她「巧手神偷」的實力,也為了治她娘的病,
這玉鴛鴦她是勢在必得,就算是使「小人招數」也無妨。
這白去雁看來溫文儒雅,臉上總是掛著「牲畜無害」的笑--
雖對牲畜無害,卻對她有害啊……
迷藥對他全熱無效,害她三番兩次失風被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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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7-27 09:24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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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竊玉

  話說中原武林有四大名家皆以出神入化、登峰造極的「偷」術名聞遐邇,其輝煌的戰績讓尋常百姓津津樂道,卻也令達官貴族聞之喪膽。

  巧合的是,這四大「神偷世家」各有一名身手利落、色艷桃李的千金即將成為新一代的接班人。

  不過,家族裡輩分高、字號老的長者卻對此事頗有微辭。理由是:一名婦道人家扛不起繼承家業的重責大任,尤其由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娃兒繼承更會砸了自家的「偷」字招牌。

  相信在座一定有人正在竊竊私語:「這擺明了是歧視婦女同胞!」

  沒錯。為了刁難擁有繼承權的女娃兒,這些老謀深算的長者指派了一項任務要她們如期完成——

  從他們選定的公子身上偷回一塊價值連城的寶玉,以實力證明自己夠資格成為「神偷世家」的繼承人。

  跟著還說什麼「眼見為憑」,想要讓眾人信服就得交出漂亮的成績才行……

  不就是偷塊玉嘛,有什麼難的?戒備森嚴的皇宮內苑都能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了,更何況這次的任務只是找一名公子哥兒要塊寶玉?

  這四個「樑上美人」此刻可說是信心滿滿哪!

  只不過,持反對意見的長者當然不會讓她們輕輕鬆鬆完成任務,選中的四大公子全是大有來頭的頂尖人物。

  江湖上對這四位擁有家傳玉珮的公子評價頗高,傳言四大公子不但俊美無儔、玉樹臨風,而且個個身懷絕技、武功高深莫測,想在他們身上動手腳可說是難如登天。

  對這四個自詡「偷」遍天下無敵手的「樑上美人」而言,偷回玉珮贏得長輩認同、取得繼承權事小,神偷美名被污蔑才是她們在意的!

  因此,指派任務一下,四個女神偷便摩拳擦掌等著一展身手:

  司徒倩,冰肌玉骨,有「玉手神偷」之稱,指定偷竊目標為蕭家堡堡主——蕭雨隨身佩帶的"玉鳳凰」。

  殷宓,婷婷嫋嫋,有「妙手神偷」之稱,指定偷竊目標為飛劍山莊莊主——木曉陽隨身佩帶的「玉麒麟」。

  俞影,水靈俏皮,有「巧手神偷」之稱,指定偷竊目標為京城首富——白去雁隨身佩帶的「玉鴛鴦」。

  炎燏煌,清麗慧黠,有「纖手神偷」之稱,指定偷竊目標為沄湧山莊莊主——闕門矞皇隨身佩帶的「玉玲瓏」。

  噢!忘了提最重要的一點,四大公子隨身佩帶的玉珮絕不輕易讓人觸碰,尤其是女人!因為這世上罕見的四塊玉珮不但是四大公子的傳家之寶,更是世世代代只傳媳婦兒的信物。

  嘿嘿!這四個黃花大閨女根本不知道——她們費盡心機想竊取的,正是四大公子打算送給未來娘子的「定情之物」哪……

  緣起

  聽說,有塊絕玉不僅能治百病,還能讓人起死回生。

  聽說,那塊絕玉名喚「玉鴛鴦」。

  聽說,玉鴛鴦現下是在「去雁公子」身上。

  但是,這項既懸疑又神秘的傳聞,還沒有在江湖上、坊間裡蔓延開來,便很快地煙消雲散。

  縱然如此,這項充滿著不確定的傳聞,對於某些人來說,已經深深刻印在腦海中……

  難以抹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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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7-27 09:27 PM|只看該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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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春陽西落,餘暉殘照。

  榮福鎮的大街上,人群明顯的稀少了,就連原本熱絡的叫賣聲,也變得零零落落。此時,一輛樣式平凡但車廂卻比一般稍大的雙頭馬車,喀啦喀啦地從遠處緩緩而來。

  最後,馬車緩緩地停在一間客棧前,當馬車完全停妥後,客棧內的小二哥也在同一時間候在門口,對著從車座前頭下來、一名身形魁梧且神情嚴肅的漢子直哈腰。

  「客倌,您是要用膳還是打尖?」小二哥雖彎著腰,但微瞇的眼角還是瞥向正在開啟車門的漢子。

  也許是現下的客人不多,抑或是這名壯漢長得太過顯眼,以至於小二哥竟無聊地猜起等會兒要從車廂下來之人到底是何許人物?

  若依這輛馬車的外觀看來,以他的經驗來判斷,坐在馬車裡頭的人絕不會是某府的富家千金,更不可能會是個狗眼看人低、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多富有的闊員外。

  嗯,照常理來看,裡頭的人有九成九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弱——

  然而,當店小二不小心瞥見一塊白皙到刺眼的衣袂,然後再慢慢仰頭望向下車之人後,當場瞪直了眼。

  媽呀!他竟然猜錯了,而且還錯得離譜!

  其實跨下馬車之人,只是名年輕男子,但這名年輕男子偏偏有張罕見的俊美臉龐,就算只是靜靜地站著,也自然流露出一股從容而令人難以忽略的神采。

  當這位玉面公子對著他淡淡一笑時,小二哥幾乎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打尖。」俊美公子溫溫地同店小二說道。

  「我們要打尖。」店小二的呆滯顯然惹怒了壯漢,就見漢子濃眉一斂,再次對小二哥重複。

  「呃,客倌對不住,裡面請、裡面請。」回過神的小二哥,趕忙交代其他人將馬車牽進馬房。至於他,除了不停地對兩位客人連聲道歉外,也急急地帶領他們進入客棧休息。

  俊美公子與壯漢一進入客棧,果然引起在座客人的側目,尤其是那位俊雅公子,更是被眾人盯了好幾眼。

  所幸他們選擇在後院廂房用膳,因此眾人的目光也只有停留那麼一會兒,隨即又恢復平靜。

  但這其中,有名個子比較矮小、正端盤子送菜的店小二,並不像在座眾人一樣將視線移回他們本來的地方,反而仍是直勾勾地望著已消失的人影,好久沒有下一步的動作,直到——

  「喂,你還站在那兒幹嘛?還不趕快去拿酒!」不耐久候的客人,突地吆喝那名一直杵在原地的店小二。

  「是,客倌,酒馬上到。」

  矮小的店小二應付完這桌客人,同時一併取走這桌客人所有的錢袋後,才往廚房走去。

  不過在此之前,那名店小二又忽然頓步,並再次回望剛才那名俊美公子消失的方向。

  詭異的是,那名外貌普通的店小二,竟有一對與長相十分不契合的靈眸,而那對清澈異常的眸子,亦在此時綻放出兩簇出奇明亮的火焰。

  就在那名店小二轉進廚房不久……

  「客倌,你們是想白吃白喝嗎?」

  「不……不是,我們的錢袋全部不見了!」

  @-@-@

  叩叩!

  「客倌,小的送飯菜來了。」端著酒菜的店小二,來到前不久才住進客棧那位俊美公子所休息的廂房門前。

  「進來。」回答店小二的是一聲沉穩的嗓音。

  店小二馬上推門進入,在將酒菜一樣一樣地擺放至桌上的當中,店小二半垂下來的眼,似乎有意無意地覷了一下正坐在窗邊的俊美公子,及站在俊公子身側正緊盯著他一舉一動的壯漢。

  「二位客倌,請慢用。」

  就在店小二反手要關起門之際,恰巧看到漢子正倒了杯酒給俊美公子。

  緊接著,當門扉完全合上時,店小二的眸底竟閃過一抹快到無法令人察覺的奇異詭芒。

  而廂房內——

  俊美公子只啜飲一小口的酒液,就倏地停頓下來,而執杯的指尖,也在停頓的瞬間,若有似無地就著杯緣輕點了下。之後,俊美公子便不著痕跡地一口飲盡,還示意身旁的漢子再倒一杯給他。

  「公子?」就算俊公子的臉上毫無一絲異樣,但跟在他身邊許久的漢子,還是注意到主子這片刻的遲疑,所以拒絕了主子要他再倒酒的指令。

  「閻伍。」俊公子的眉梢微挑。

  「公子,這壺酒是否有問題?」閻伍的臉色逐漸變黑。

  「沒有。」俊公子淡然地說完,還打算從閻伍手中拿過酒壺。

  怎知閻伍竟在俊公子伸手的剎那,仰首灌下一大口的酒。

  「閻伍你!」俊公子驀然失笑,但又對貼身侍從的行徑莫可奈何。

  閻伍緊抓住酒壺,甚至在俊公子轉而要夾菜時,語氣堅決地道:「公子,請等一等。」

  公子雖說酒沒問題,但不放心的閻伍還是將每道菜都嘗過一口。

  「閻伍,你主子既不是官府通緝的要犯,更不是人人喊打的邪魔歪道,所以你不必覺得每個人都想殺我似的。」俊公子嗤地一笑,一把搶過閻伍的酒壺,逕自倒酒,仰干。

  「但公子此行是要去江家堡,屬下是怕消息萬一走漏,恐怕會危及公子的安全。」

  「放心,本公子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只是做點小賣買的普通商人罷了,那些人絕不會注意到我。」俊公子忍不住取笑閻伍的杞人憂天。

  是嗎?閻伍並不像主子那麼樂觀。

  況且,能一手掌控南北貨運的流通,甚至只要是叫得出名字的大行號,十之八九的幕後老闆全是他家公子,這樣的他還能自稱是普通商人嗎?

  更遑論公子還牽扯到……

  「閻伍,你下去休息吧。」俊公子突然瞟了侍從一眼。

  閻伍雖想留下來保護公子,但主子的命令實在難以違抗,「公子,屬下就在隔壁廂房。」語畢,閻伍隨即退出。

  待閻伍離開後,俊美公子便起身走向床榻,就在翻身上床之際,他優美的唇竟勾起一抹淺淺的詭笑,且自言自語地說:「是該上床睡覺的時候了。」

  @-@-@

  夜,漸沉。

  一長排的廂房早已因燭火的熄滅而顯得昏暗無比。

  此時,正是「他」等待許久的好時機。

  所以,做店小二打扮的「他」已來到閻伍門前,在紙窗戳了個小洞,然後再往房裡丟了一塊小石。

  石頭碰地的輕脆聲響,並沒有讓習武且武功應屬不弱的閻伍有所反應,這讓「他」不禁無聲地笑開。

  確定了迷藥的效力,他腳步輕盈地來到隔壁房,也就是俊美公子所住的廂房,在使用過同樣的手法、而俊美公子也一如所料的沒反應後,他便輕易地撬開門鎖,輕巧地閃進房。

  身形嬌小玲瓏的他很快地移動到床邊,一對異常晶透的圓眸,直勾勾地盯住那張昏睡且俊美到接近邪惡的臉龐。

  有著與一雙靈瞳不相襯的平凡面孔,此刻露出一抹非常奇特的笑意,即將得手的他因興奮而微微傾身。

  「你若在這時候醒來,可別怪我對你下重手。」來者一出口,逸出的竟是嬌脆的女聲。

  可是,在她語畢的下一瞬間,本應昏迷的男子竟毫無預警地睜開如子夜般漆黑的深眸,並語帶戲謔地附贈一句:「殺人就說殺人,幹嘛還咬文嚼字?」

  因為過於驚愕,所以她沒有在他睜眼的同一個時間就撤離,反而是到他語畢,才想到自己的失手。

  就在她欲轉身疾退時,她的雙腕已被他緊緊扣住;但她的反應也挺快的,當雙手一受制,她馬上躍起並用腳尖踢向他那該死的俊龐。

  不過,她的動作雖然快,男子卻比她還快,在她腳尖還離他的臉龐尚有一小段距離時,他已猛地一個翻身。雙手還控制在他手裡的她,當下輕呼一聲,整個人被他甩進帳裡,繼而被男子壓在身下,全身動彈不得。

  「白去雁,快放開我。」兩具緊貼的身軀,幾乎毫無縫隙,讓處在劣勢的她禁不住大聲喊叫。

  可惡,她上當了,他竟然沒有喝下那壺摻有迷藥的酒。

  但是她明明看見閻伍有倒酒的動作,難不成他知道酒有問題而吐了出來?

  「你知道我是誰?」只離她那張易過容的面孔不到三寸之距的眸子,驟然進出一抹令她在瞬間突地心悸的莫測詭光。

  該死,她真多嘴。

  她閉口不語,一雙出奇晶亮的眼,毫不畏懼地與他對望。

  「不說話?」嘖,有意思。「無所謂,反正我也不喜歡多話的人。」白去雁氣定神閒地含笑說道。

  「誰要你喜歡!」她繃著死板的臉,脫口而出。

  「你的眼睛好看,聲音也好聽,可惜就是這張臉皮與你這些優點一點也不相襯。」白去雁有些遺憾地對她溫柔一笑。

  「笨蛋,我是女人,而這張臉皮是屬於男人的,當然配不起來。」

  「哦!原來你也曉得自個兒是個女兒家呀。」

  「你!」原來他繞了一大圈,是在罵她男不男、女不女的。「白去雁,你再不放開我,我鐵定會讓你死得很難看。」她雖掙扎得厲害,但還是無法從他身下脫困,所以她急了。

  「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就讓你起來,嗯?」她絕不是一般殺手。

  「你先讓我起來,我就告訴你。」她竟選在此刻和他討價還價。

  白去雁的雙眉同時往上輕佻,而他的目光也詭異地柔和起來。

  「有趣的小姑娘。」白去雁突然低低地呢喃出聲。

  「快讓我起來。」即便只是一句輕得不能再輕的呢語,但耳尖的她還是聽見了。不過,就算她該死地感覺自己的臉蛋有點熱烘烘的,她也因為自己正戴著一張假面皮而放心地再次對他大吼。

  「既然你不方便講出你的名字,那就說說你來找我的目的好了。」

  白去雁的臉龐依舊溫雅,但她卻突地感覺呼吸困難。

  「哼,這還有什……什麼好問的,當然是要偷你的銀子。」可惡!她以為撂倒閻伍後,要對付白去雁就可不費吹灰之力。誰知最棘手的反倒是這名看似書生形貌且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

  哼,一想到自己陷入如此難堪的處境,她就恨不得剝了那個死秋波的皮,要是她能脫困,她一定會好生伺候她的。

  「是嗎?」儒雅的臉龐漾著如沐春風的笑容。

  「當然。」他的笑真是刺眼極了。

  「你知道嗎?我現在很想看看你本來的模樣。」

  這位來歷不明的小姑娘已經勾起白去雁的興致,尤其,他實在很想知道,她是從何得知他會出現在此。

  「好,你要是放我起來,我就讓你看。」她說得既乾脆又豪氣,讓人不得不相信。

  白去雁在審視她一眼後,便真的起身讓她能夠坐起來。

  她雖然得到短暫的自由,但他無形卻又極具威脅性的氣勢,讓她迅速說服自己要鎮定,千萬不要莽撞行事。

  就在她舉起手,小心翼翼地要撕去臉上的假面皮之際——

  「公子、公子!」閻伍略微急切的聲音突地在門外響起。他雖然喝下了酒,但由於他有武功底子,所以迷藥的功效此刻也已去了大半。

  哈!真是天助她也。此時不逃,要待何時?

  她趁白去雁稍稍分神的瞬間,雙掌運足了勁,冷不防地往白去雁的胸膛擊去。

  白去雁並沒有和她對掌,也許是他沒料到她會突然發掌,也許是他來不及防備,更有可能是——他根本是故意要讓她逃走的。

  沒錯,當白去雁急速後縮的同時,她也利用這機會,身形靈巧地逃竄至窗邊,然後再一個躍起,輕鬆地衝破木窗,直往外頭奔去。

  本來,已站在門外的閻伍,可以在她掠出的剎那便立刻抓住她,但白去雁突如其來的呼喚聲,及時制止他擒拿的動作,讓他不由得攏起眉,推門而人。

  「公子,為何要把人給放走?」閻伍對著斜靠在床邊,玉面上仍是一派溫和,且唇角尚有一絲奇特笑意的白去雁問道。

  「她還會再來的。」所以,他放走她。

  @-@-@

  接近傍晚時分。

  微亮的天邊,漸漸被一團團的烏雲給籠罩住,這是大雨滂沱的前兆。

  此刻的官道上,正有一輛樣式樸實的馬車奔行,而坐在前座的車伕,是一位頭戴竹笠、身形壯碩的漢子。

  「公子,看這天色,有可能會下起大雨。」閻伍回頭說道。

  「去看看這附近有無人家,或是可以暫時避雨的地方。」正舒服地斜靠在軟榻上、手執美酒輕酌的白去雁,對閻伍下了指示。

  「是。」閻伍將馬車停在路旁後,身形一掠,轉眼便消失無影。

  沒一會兒工夫,閻伍便已回來。

  「公子,前方不遠處有間可以避雨的破廟。」

  「那就去吧!」

  閻伍在安頓好馬匹後,才與白去雁走進入跡罕至的破廟,雨便直落下來。

  「閻伍,不必費心,我隨便找個地方坐就好。」白去雁笑著制止閻伍想把厚衣給攤在地上讓他坐的動作。

  「是。」閻伍轉而用方才撿拾的枯枝生火。

  「看這種雨勢,一時半刻是停不了,今晚可能要在此過夜了。」白去雁的視線投向廟外的傾盆大雨。

  「公子,屬下去車上拿酒及乾糧。」

  「嗯。」白去雁在應允的下一刻,卻又冷不防地對著閻伍的背影道:「半個時辰後再回來。」

  「是。」雖對主子的命令深感怪異,但閻伍還是聽令地點了下頭。

  「對不住,我可以入廟避雨嗎?」閻伍的後腳才離開不久,一聲低啞的問句伴隨著一名身形略微矮小的年輕男子,忽然出現在殘破的門口。

  就見男子的頭髮、衣服,甚至是他手上所拎著的包袱,都被雨淋濕了泰半,模樣看似狼狽。縱使如此,在還未得到白去雁的同意前,這名男子還是有禮地不敢隨意踏入廟內。

  「這位公子,請快進來躲雨。」白去雁一笑,招呼他進來。

  「謝謝公子。」年輕男子的聲音益加沙啞。

  「公子,我看你的衣服都濕透了,何不脫下來擰乾?」白去雁不僅笑得溫和,就連口吻也親切得如同對待自家人一般。

  「不,不必了,我坐在火堆前就好。」男子勉強地對他露出笑,但他的眼卻始終半合。

  「那可不行,公子的衣服若沒烘乾,對身子骨可不好。對了,我看公子一直抓著你胸前的包袱不放,想必那裡頭應該有換洗的衣物。反正我們都是男兒身,你就趕快替換吧!」白去雁好心地說。

  「公子,我、我……」年輕男子一副很難為情的樣子。

  白去雁又是一笑,「那我就轉過頭去。」

  當白去雁一轉身,年輕男子半合的雙眼突然圓睜,那是一雙清亮且透著濃濃惡意的大眼。

  白去雁,你實在太容易相信人了,嘿!

  男子一邊無聲地嗤笑,一邊動手打開包袱,並從裡頭取出一根長竹管。緊接著,他將管口對準背對他的白去雁,然後再輕輕這麼一吹,剎那間,白去雁因疑惑而輕呼的同時,已將白色煙霧給吸了進去。

  白去雁的身子在晃了兩下後,竟緩緩側倒下去。

  「哈,這次你總算栽在我手中了吧!」年輕男子興奮地拍掌叫好,至於偽裝的沙啞嗓音也因突襲成功而自動變回嬌脆的原音。

  原來這名年輕男子,跟前幾天在客棧偷襲白去雁的店小二是同一名女子。

  不過為避免和上次一樣,半途被他反制住,所以她這回特別小心謹慎。首先,她從包袱裡拿出一把小刀,在將他側臥的身子粗魯地推成正面平躺後,就將銳利的刀鋒抵住他的頸子。

  之後,她的小手便毫不遲疑地探進他的衣襟裡。

  但摸索了好一會兒,她顯然沒有找到她所要的東西,「難不成要把他的衣服全脫光?」雖有此意,但她不禁猶豫起來。

  「你到底是要找什麼東西?」

  「那還用問,當然是——」她不耐煩的嗓音突地中斷,握住刀柄的手下意識的一緊,接著,她才偏過頭,對上那張噙著笑意的俊美面龐。

  「你、沒、昏、倒?!」她是咬著牙,慢慢地從嘴裡吐出這四個字來的。

  該死,她這次所施放的迷藥,比上回加重許多,為什麼他還是沒昏倒?

  「你還沒回答我。」抵在他脖子上的利刃,似乎對他不具什麼威脅性,就見白去雁依然面不改色地問。

  「哼,等我把東西找出來,你不就曉得了。」她故意將刀鋒再往前移一寸。

  「我只是擔心你會白忙一場。」他微哂。

  「等我剝光你的衣服,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干白活。」好像不放心似的,她的蔥指無預警地點中他的軟麻穴,「你不要想拖延時間,就算閻伍回來,我還是可以對付他。」

  「你放心,他暫時不會回來打擾你。」白去雁的眸裡、臉上,漾著一抹莫測難解的笑。

  「哼,都死到臨頭了,你還有心情笑!」她討厭看到他那張該死的笑臉,彷彿當她是傻子一樣。

  「姑娘想殺我?」白去雁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如果你不合作,我就做掉你。」她語出恐嚇,而且她拿刀的手,還狀似要割破他頸子般猛地揮動了下。

  「可否請姑娘在做掉我之前,讓在下一睹姑娘的真面貌?」白去雁晶亮的瞳眸瞬也不瞬一下。

  「想看我,等下輩子吧!」她從鼻間重重哼出氣來,且將小刀收回,準備雙手並用地迅速除去他身上所有衣物。

  「你真要脫我衣服?」當她的手一碰觸到他腰腹時,神色自若的白去雁再度問道。

  「沒錯。」生動的靈眸,射出十足十的惡意。

  「可你是個女兒家。」

  「哼,是誰規定女人不能脫男人衣服的?」她爆出驚世駭俗的話語。

  白去雁聞言,非但不認為此女放浪,反倒覺得她帶給他的驚奇,竟比他想像中還要來得大。他忍俊不住地輕搖著頭,難掩笑意地道:「說得好,你說得實在是太好了。」

  這個男人,有病。

  算了,她還是趕快找東西,以免閻伍突然冒出來,那她的麻煩可就大了。

  可當她的手準備解開他的衣帶時,她的動作淬然停止。

  「怎麼啦?」白去雁維持一貫的微笑,只是這抹笑依舊相當詭異。

  「你、你不是被我點了穴?」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難以置信地瞪向他。

  她眼睛沒花,他剛剛真的是在搖頭。

  「是呀!」很不巧的,他正好會移穴這套功夫。

  就在他回答的剎那,她的手迅速地將刀子重新握在手上。待要持刀欺近白去雁時,那枝藏有迷煙的竹管竟不知何時已落入他的手裡,且在他閃身避開刀尖的瞬間,他將迷煙吹向了她。

  完蛋了!她大驚失色,因為她根本來不及閉氣。

  然而,另一個變化也在她突地昏厥時意外的發生。

  同樣是一陣白煙,雖然這陣白煙無毒,但擴散的速度卻是十分快且驚人,彈指間,整間破廟是白煙密佈。而不動聲色的白去雁,則借由那堆未熄的火苗,瞟見一抹不屬於「她」的綠色身影。

  喔,原來「她」不是一個人呀!

  白煙雖擴散得快,但也消逝得快,轉眼間,廟內沒有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只有他手上的竹管,能證明曾經有個女人想剝光他的衣服。

  轉動著指縫間的吹管,白去雁不禁微微一哂。

  閻伍一回來,就看到主子臉上的那抹奇特笑容,以及他手裡所拿的吹管。

  他馬上明白有人曾來廟裡騷擾過公子。

  「公子,要不要屬下去追?」

  他若要擒住她,方才就不會讓她的同夥救走她。白去雁搖頭一笑,隨手將吹管扔進火堆裡。在她還沒拿到她想要的東西之前,他相信她還會再來的。

  「公子,會不會是那些人為阻止公子前去幫助江堡主而——」

  「不,我跟江兄之間的交情,根本無多少人知情,更何況是『那些人』。」何況那位十分逗趣的小姑娘,只是針對他身上的東西而來;若換成他們,恐怕一見面就是殺招了。

  若不是他們,那幾番前來冒犯公子的人到底是誰?閻伍不禁沉下臉來。

  「瞧你這副模樣,好像我隨時都會沒命似的。」白去雁忍不住取笑貼身侍從。

  閻伍是否忘記他這個主子有能力自保了?

  「公子。」

  「別擔心,反正江家堡就快到了。」

  他只希望,那位小姑娘到時會有能力潛入「天下第一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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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公子,江家堡已近在眼前,為何我們不直接前往拜會江堡主?」

  酒樓內的二樓雅座,正悶頭吃著午膳的閻伍,終於忍不住放下筷子,面露不解地望向手持酒杯、狀似漫不經心地低頭凝望街上景致的俊美公子。

  白去雁淺酌杯酒,無意回答。

  主子的不搭理,讓閻伍突生警惕,繼而將視線投向大街上。

  熙來攘往的熱鬧街頭,除了小販洪亮的吆喝、叫賣聲之外,更夾雜著小孩的嬉戲聲,似乎無啥異樣。

  但憑著直覺,閻伍陡地發現就在他們的斜對角,有一攤賣炊餅的胖婦人似乎有點奇怪。

  倒不是她外表出了什麼問題,而是她左顧右盼的次數太多,彷彿……在監看什麼人出入似的。

  「公子。」

  閻伍原想早點進入江家堡,以避開那三番兩次來找公子麻煩的人,但依這種情形來看,「他們」已經在江家堡的四周布下眼線,誰要是在此時進入江家堡,誰就是要與之為敵。

  「我不太想惹人注意。」白去雁在瞥見胖婦人忽而直直望向酒樓方向時,無奈一笑。

  可惜,事與願違呀!

  待閻伍又要發問時--

  「白大哥,是你!」一名美麗的紅衣姑娘突然出聲低呼。

  白去雁對著睜大眼、滿臉淨是驚喜的紅衣姑娘溫柔一笑,才淡淡地回說:「對,是我。」

  「白大哥,我趕快帶你去見我大哥。」紅衣姑娘名喚江雲戀,是天下第一堡的大小姐,也當小丫環將蓋碗茶端放在白去雁身側的幾上時,白去雁的眸底竟漾出一種類似訝異、微喜,以及些許無奈的柔光。

  不自覺的,白去雁的唇角竟緩緩勾勒起一抹詭譎難測的笑弧。

  「白大哥,你不要笑話戀兒嘛!」江雲戀愛慕的視線一直停留在白去雁的玉面上,當她捕捉到他臉上所綻出的那抹詭笑時,自以為他是在取笑她。

  白去雁微訝,但很快便接道:「白大哥哪敢取笑雲戀。」不經意的一掃,正巧與要退出廳內的小丫環的目光對上。

  小丫環的眼簾隨即垂下,並迅速離去。

  「雁弟,明聖宮直接向江家堡下戰書要取我人頭一事,我並沒有對外發佈消息,你是如何得知的?」

  目前江湖正處於風聲鶴唳的時候,他這個武林盟主雖已經除掉明聖宮的副官主,但仍是無力保住三名聲望極高的盟友,所以他便封鎖這項消息,避免同道再有損傷。

  「大哥有危險,小弟焉能不知?」白去雁避重就輕地說。

  「雁弟。」

  「大哥,既然白大哥都來了,我們就要善盡地主之誼。」仍是一派天真的江雲戀只想留住白去雁,「白大哥,來,戀兒帶你去花園走走。」江雲戀拉起白去雁就往外跑,根本不理會江雲天的阻撓。

  @-@-@

  花園的八角亭內,竟只有白去雁獨自品茗。

  原來是江雲戀拉他到花園沒多久,便稱肚子絞痛而先行離去。

  不一會兒,曾在大廳上出現的小丫環,此時又端著一壺熱茶步進亭內。

  嘿!迷藥對你沒用,那瀉藥呢?

  「你又胡來了。」冷不防的,白去雁竟對著一池碧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針對某個人般,含笑低喃。



  小丫環的心猛地震了一下。



  不,她必須對自己的易容術有信心,千萬不能自亂陣腳。



  小丫環在暗自吸足一口氣後,便將茶水倒進他面前的空杯。之後,她就站在他身後,等著看他與江雲戀有著同樣一個下場,勤跑茅房。

  但她等了又等,白去雁就是沒有喝茶的舉動,於是乎,她開口說:「公子,茶水快冷了。」該死的男人,快喝呀!

  「那就再換一杯。」他淡笑,不過視線仍眺望著遠處。

  「是。」若是白去雁的背後有長眼,一定能看見小丫環凝視著他的大眼仿若射出萬枝毒箭。

  小丫環走上前,欲將已變溫的茶水換掉時,白去雁冷不防的將視線移到她瞬間一僵的臉蛋上,微笑地對她說:「這可是上等的茶茗,倒掉未免可惜,不如你就喝了它吧!」

  「不、不,我……奴婢哪敢喝客人的茶廠小丫環驚慌地猛搖頭。

  「既然你自稱奴婢,那我叫你喝,你敢不從?」

  「可、可是奴婢……」瞅著眼下幾乎抵住唇畔的杯緣,小丫環更是嚇得頻頻顫抖。

  該死、該死!你這個該死千百遍的白去雁!

  「白大哥,對不起,戀兒……」

  就在小丫環抵死不從之際,江雲戀的聲音忽然從遠處傳來。

  正當小丫環以為白去雁會就此放棄而暗自竊喜時,溫熱的茶水竟趁她一時不備,毫無預警地灌進她的小嘴裡。

  「咳咳……你……咳……」大驚失色的小丫環,雖立即把茶水吐出來,但她還是感覺摻有瀉藥的部分茶水已經流入她的喉嚨裡。

  「茶不好喝嗎?你怎麼全吐掉了?」白去雁溫雅的笑容裡,含有一絲不解。

  「你、你!」不行,她不能在一怒之下將那整壺茶水倒在他的頭頂上,因為她萬萬不能在此時讓他瞧出她是假冒的。

  小丫環原本一雙亮到刺眼的靈眸,霎時全黯淡下來,並且還佈滿驚慌,「公子,奴婢真的不敢喝。」該死!她的肚子開始痛起來了。秋波拿給她的瀉藥,還真是管用。

  「公子,這壺茶冷了,奴婢再去沏一壺。」她要先把茶水倒掉,以防白去雁又叫她喝。

  「等等,你叫什麼名字?」白去雁喚住她。

  「奴婢、奴婢叫……叫青青。」好險,她差點忘記這張臉的名字。

  這時,江雲戀剛好踏進亭內。

  「小姐,奴婢再去換一壺熱茶過來。」青青朝江雲戀欠身後,根本不敢再和白去雁那張詭譎的笑臉接觸,便急忙離去。

  「白大哥,這是……」江雲戀敏感地察覺有異。

  「雲戀,好點了嗎?」白去雁突然意有所指的輕問。

  「嗯,沒事了。」江雲戀滿臉羞澀地低下頭,全然忘記方纔所要提的疑問。

  「既然沒事,那大哥想聽聽有關明聖宮的事。」

  「好,明聖宮的宮主叫奚厲,他……」

  逗趣的小姑娘,下次若再碰頭,他絕不會再輕易地……

  @-@-@

  晚膳過後,端著茶點的青青,在庭院間穿梭無阻。很快的,她通過層層守衛,來到一座雅樓,而這座雅樓,正是白去雁主僕的居處。

  來到二樓房前,青青正要開口說話,房門冷不防地從裡面打開。



  「是小姐要奴婢送茶點來的。」青青一見身形巨大的閻伍杵在門口,猛地嚇了一跳。



  閻伍面色沉肅地盯著垂下臉的青青,再將目光移到她手裡的茶盅及三盤點心後,才側過巨身,讓她得以進入。

  青青慢慢踱進花廳,略顯怯懼的眼在偷瞥正支著頰,聚精會神地看著手中書冊的白去雁時,迅速掠過一抹邪光。

  「公子,這些甜點是小姐親手為公子做的。」哼,說是江雲戀所做,白去雁必定會吃下它。

  青青一退出房間,原本盯著書頁的白去雁忽而抬起眼,唇角若有似無地勾出一抹淺淺的笑痕。

  嘖,看來這名小姑娘非要將他迷倒不可。傷腦筋!

  「閻伍,你下去吧。」這次他非但要看清她臉皮下的真實面貌,更要問個明白--她到底是要偷什麼東西。

  「是。」

  @-@-@

  當閻伍巨大的身形消失在樓梯間,才過沒多久,一抹嬌小的身影忽而輕巧地躍上二樓,借由月光一瞧,竟是剛剛送來茶點的丫環青青。

  由於清風微涼,以致木窗並未合上,而躡手躡腳地來到窗旁的青青,輕而易舉地便窺伺到花廳裡的一切,包括正坐在圓桌前挑著點心吃的白去雁。

  哼,她就說嘛,白去雁一定會吃的!她渾然未覺自己的想法充滿著酸味。

  早知道江雲戀是他的心上人,那她就應該直接擄走她,然後再跟白去雁來個以物易物不就成了。

  一聲輕微的碰撞如她預料般的響起,當青青看到趴倒在桌面上的白去雁時,竟不是高興的大叫,而是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因為她終於把他毒倒了。

  沒錯!這次她既不是用迷藥,更不是用迷煙,而是用會使人整整昏睡三天,若沒有及時服用解藥,將會導致全身痙攣而死的「神仙笑」。

  青青堂而皇之地推門進入,一臉神氣地低睨著他,「白去雁,我看你這回還醒不醒得過來。」

  不過有了前幾次不好的經驗,青青還是對昏迷中的俊美男子有絲戒備,所以,她霍地俯身貼近他耳畔,卯起來就是一頓臭罵:「白去雁,你這個該死的混蛋,竟讓我跑了三趟茅房,我咒你不得好死,還有、還有……算了,等我找到東西後再慢慢凌遲你,哼廠

  嘿,沒反應,看來他果真中了她的神仙笑。

  有武功基礎的她,還不至於抱不動他。等她把他拖進內房,不甚溫柔地將他「送」上床後,她不禁竊笑出來,摩拳擦掌地準備要剝光他全身衣物。

  她成功地褪去他第一層的外衣,還順道拿起來抖一抖。

  嗯,像那種珍貴的稀世寶物,他一定是放在最裡層。

  就在她的手剛剛擱放在他的襟口上時,她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她猛一偏頭,竟好死不死地對上他的眼。

  沒錯,他的眼是睜開的,含笑而迷人。

  青青頓時一驚,一種「再不逃就完蛋」的意念,驅使她僵硬的雙腳迅速往外移動,可惜才跑沒兩三步,她便僵立當場,全身動彈不得。

  「姓白的,你--」背對白去雁的青青,以怒吼來掩飾心中的緊張。

  「如果你想引人來,儘管大聲點沒關係。」

  你我的名字。」



  「你上回也是這麼說,可惜你並沒做到,所以。」白去雁的笑臉竟緩緩貼近她,想當然耳,無法移動的她,只能看著白去雁的瞳孔在她眼前愈放愈大。



  「我、我叫俞影啦廣在那張益發擴大的親切笑臉僅離她臉蛋一寸之距時,她慌張地吐出真實姓名。

  「俞影。」白去雁若有所思地輕念她的名字,「你該不會就是俞老的千金,江湖上還封你一個外號叫『巧手神偷』的那個俞影吧!」他溫和的口吻明顯地向上揚升。

  俞家,世世代代以「偷」聞名,只要你拿得出銀兩,他們就有辦法替你將寶物偷到手;他還聽聞這一代的當家,也正是俞影的爹親俞老,曾經潛入深宮內苑,偷走皇帝的愛妃。

  但以俞老的豐功偉績,對照著眼前正睜大一雙美眸瞪著他的俞影,俞老恐怕要有所遺憾了。

  因為她這個巧手神偷的外號,只是一些江湖同道看在俞老的面子上,隨便給她冠上去的。

  「沒錯,巧手神偷就是我,我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那個俞影。」想不到連白去雁都知道江湖上有她這麼一個大人物的存在,這下子她可神氣了。

  但她沒料到白去雁下一個反應竟是笑,而且那笑聲聽起來很該死。

  「你笑什麼?」嬌美的臉蛋不期然地浮現殺氣。

  「你別介意,我不是在笑你。」

  「是嗎?」俞影瞇起含邪的燦眸。

  「當然是。」白去雁的表情一點都不像在誑騙人。

  「哼,你以為我那麼好騙嗎?你現在一定是在暗暗笑話我這個巧手神偷是浪得虛名是不?」不僅是他,就連她爹、伯叔父等一干長輩,都叫她在家做個千金大小姐就好,根本不需要「拋頭露面」。

  但是她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更為了她娘親的病,無論如何她都要取得白去雁身上的那樣東西不可。

  「神偷這種名號,並非一朝一夕就能達成。」他婉轉地說。

  俞影沒再說話,只用她那雙靈動且盈滿惡意的眼睛直直瞅住他。

  「你又想做什麼了?」他的指尖陡地輕點了下她圓潤的鼻頭。他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除了本身的無奈之外,還有順道提醒她不要忘卻自個兒目前處境的意味。

  她,已經屈居下風。

  「我要你身上的一樣東西。」她不是「偷」不著,而是她還有另一種更好的手段能夠讓他自動交出。

  「喔,什麼東西?」白去雁對於她「討東西」的方式感到十分有趣。

  「玉鴛鴦。」她直視他的眸子,瞬也不瞬一下。

  白去雁的表情依然不慍不火,溫和的眼神甚至無啥異樣,就連他唇角所掛的那抹哂笑也絲毫沒變。

  聽到她所要的東西是玉鴛鴦,為什麼他還能如此鎮定?彷彿玉鴛鴦……不在他身上。

  不,她敢肯定玉鴛鴦絕對在他身上沒錯。

  「你要玉鴛鴦做什麼?」似乎過了很久的時間,白去雁才溫吞地問。

  原來--不,他本來就猜想到俞影所要的東西是玉鴛鴦,只是……唉!

  「你給還是不給?」雖然屈居下風,但俞影似乎很篤定白去雁不會傷她一根寒毛。

  「玉鴛鴦只是一塊玉質比較上等的玉珮,你拿去也沒用。」但他若是失去,那事情可就嚴重了。

  「白去雁,你當我是三歲孩童嗎?假如玉鴛鴦如你所說的只是一塊普通的玉珮,那你就給我呀!」想唬弄她,門兒都沒有。

  「俞影,玉鴛鴦我暫時不能給你。」白去雁搖著頭,唇畔忽而逸出一抹難解的笑意。

  「哼,那種能夠救命的東西,我想你也不可能會輕易給我,所以--」她當然是有備而來。

  能救命的東西?果不其然,她也聽信那種荒唐至極的傳言。他原以為忠伯會處理得很好,沒料到事情還是……嘖,他唯有期盼俞影是最後一個聽過的人。

  「所以我用一件攸關江堡主性命之事來跟你交換玉鴦鴛。」她自信滿滿地道。

  她一說完,便發現白去雁那張看似溫雅親和的俊龐上,突然出現了抹令人心驚膽戰的冷沉,她還是頭一次發現--他原來是會生氣的。

  倏忽,她的心為之一窒,想當然耳,自信的表情也迅速從她臉上消散掉。

  什麼嘛!瞧他那副表情好像是她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來,她根本都還沒開口……呃,他該不會以為她是要傷害江堡主吧?哼!他還對他們兄妹倆真好。

  「我才不會笨到下毒去害江堡主。」俞影撇了撇紅唇,有點搞不懂自己到底是在解釋什麼。

  她的話甫落,她就敏感地察覺到白去雁已在瞬間恢復「正常」,這可讓俞影大大地不爽了。

  不過,她現在不宜、也不能輕舉妄動,一切得等她拿到玉鴛鴦之後,再好好教訓他一番。

  「幸好,我沒看錯人。」白去雁的手指輕柔地將她掉落在頰邊的髮絲挽到耳後,冷不防的冒出此話。

  她若是為取得玉鴛鴦而不擇手段去傷害別人,那麼他會代替俞老好好懲治她。

  俞影不懂,也不想去弄懂他說這句話的用意,於是她又繼續開口道:「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交換?」

  「你先說來聽聽。」

  「我又不是傻子,萬一我說了,你又不把玉鴛鴦給我,那我豈不是……」

  「我可以向你保證,玉鴛鴦--遲早會是你的。」這番話,代表著他已經對她做下某種重要的承諾。

  其實他可以不必承諾得那麼快,但不知為何,他卻如此自然且未多加考慮就選定了她。

  呵,看來巧手神偷這個外號,不全然是浪得虛名,至少她已經在前幾回與他交手的當中,悄悄偷走了他的……

  「這可是你親口答應的,到時你若沒給我,我就向天下人宣佈你白去雁是個說話不算數的卑鄙小人。」太好了,她終於「偷」到玉鴛鴦了,「白去雁,既然我們已經說定,你還不趕快解開我的穴道。」

  白去雁無奈地逸出一抹極為溫柔的笑,在指尖輕輕拂過她身上的同時,他忽而一頓,隨即斂下深眸,「關於玉鴛鴦這種不實的謠傳,你沒有透露給任何人知道吧?」他希望他所碰到的麻煩僅俞影一人。

  「你到現在還想否認,玉鴛鴦明明可以救人的。」俞影嬌美的臉蛋霎時一沉,並在發現身子能動後,馬上從他腿上跳下。

  「好,你說可以就可以。」

  「哼。」聽到滿意的話後,俞影才接著說:「還有,我不會特地去搬一塊大石來砸自個兒的腳,這種事當然是愈少人知道愈好。」說起來,她也是在無意間聽到一位老婆婆提到玉鴛鴦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的秘密。所以,她才不會笨到四處去宜傳,讓更多人來跟她搶奪玉鴛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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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影兒,那你倒說說看,是誰要傷害江堡主?」

  白去雁優美的唇角微彎,幽柔的眼神定定凝望著離他三四步、正擺出一副「我哪有那麼笨」的絕色女子。

  既然她也清楚玉鴛鴦一事不能向外洩漏,他便可以將此事暫且擱置一旁,先來處理大哥所要面臨的危險。

  「我雖然只比你早來江家堡一天,亦有耳聞明……明什麼宮的人要對江堡主不利,而就在那天晚上,我正巧撞見一名鬼祟之人在偷放一隻信鴿。對,要是我沒記錯,那個人就是江家堡的副總領。」咦?他剛才叫她……

  「副總領。」白去雁略微思索了下,「那你有沒抓到——」

  「白去雁,你剛才叫我什麼?」

  影兒,他居然叫她影兒!該死,他憑什麼叫她叫得如此親暱,他又不是她的什麼人。

  白去雁雙眉一挑,似乎有點詫異俞影突然有此一問,「影兒,我剛才喚你影兒。」縱使眼前的小女子好像一副要將他掐死的兇惡模樣,他仍不由得漾出一抹淺淺且和善的笑,徐緩而堅定地說。

  「你不可以叫我影兒。」

  「喔,為什麼不可以?」上彎的唇弧度不自覺地加大。

  「因、因為……」俞影支吾半天,就是回答不出來。最後她才紅著臉,半似耍賴地接口:「反正我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等你找出個好理由來解釋你所謂的『不可以』之後,我便不再這麼喚你如何?」白去雁一笑,並以眼神示意她過來。

  俞影沒有向前,反倒一臉警戒地退後半步。

  「影兒。」他失笑的同時,右手突然朝她伸去。

  「你又叫我——」這時的俞影才瞭解他是要把青青的假面皮還給她。

  可是她現在已經用不著了。

  「哼,隨你愛怎麼叫都行!反正我一拿到玉鴛鴦就走人,所以那張面皮就留給你做紀念。」

  她既然已經把嫌疑之人透露給他知情,那接下來他是否該把玉鴛鴦乖乖地奉送給她了?

  「你還是戴著吧廠

  「我都說了,我只要拿到玉鴛鴦就——白去雁,莫非你想食言?」俞影倏地變成了只小刺蝟,瞬間豎起尖銳的棘毛。

  「我不是食言,而是你這項消息還未經過查證,所以……」

  「你的意思是說我故意誑你的囉?」該死的混帳東西,竟然把她巧手神偷看得如此卑劣。

  「影兒,你先冷靜點,我——」

  「你叫我怎麼冷靜下來,我、我……」嚥不下這口氣的俞影,當下便掄起雙拳,準備與他決一死戰。

  但就在她高舉捏緊的手,欲上前揍向那名正噙著可惡笑容的白去雁時,她的手腕卻突然無法動彈。

  俞影一驚,猛地旋過頭。

  是閻伍!該死,他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後?

  「姓閻的,快放開我,我要揍扁他。」俞影一邊扭轉著被他箍住的手腕,一邊忿忿不平地對著臉上帶笑的白去雁叫囂。

  「閻伍,放開她。」白去雁無奈下令。

  蹙著濃眉的閻伍,好一會兒後才鬆開手,但眼神仍冷酷地盯緊正揉著手腕,同樣是不甘示弱而瞪回去的俞影。

  「閻伍,你到外頭去守著。」嘖,若不支開他們其中一人,待會兒可能就有一場打戲可看。

  閻伍雖有些遲疑,最終仍是聽命地轉頭離開。

  「哼,算你識相,不然我就讓你好看。」閻伍一走,俞影除了拚命朝他的背影做鬼臉之外,還不忘撂下狠話。

  「影兒,委屈你了,不過還是請你再繼續假扮成青青好嗎?」

  柔聲的嗓音一傳來,立刻讓俞影轉而瞪向一直坐在床沿沒動半分的俊雅男子。

  「哼!」俞影的下顎微揚。

  「影兒,說不定我還得靠你的幫忙,才能挽救江堡主的性命。」事實上是因為他暫時走不開身,所以必須請她留下。

  「哼!」她何時變得如此重要?

  「影兒,要是讓眾人知曉幫助江堡主躲過一劫的人正是你,可想而知,巧手神偷這個名號必定會——」

  「聲名大噪廠俞影的雙眼驀然一亮,就連原本氣呼呼的臉蛋,也在瞬間變得益加耀眼奪目。

  對,她現在最欠缺的就是實至名歸。

  試想,當她手捧玉鴛鴦,然後在眾人的歡呼下踏進家門時,那會是何等的風光,到時……嘿嘿!俞家的長輩們再也不敢對她說:影兒,我們還養得起你,你就在家安心地等著嫁人就好。

  到時候,她也就能夠光明正大的繼承家業,再沒有人敢輕視她的能力了。

  「對,聲名大噪。」白去雁莞爾地重複。

  「好,那我就答應你繼續假扮下去。」

  「那真是太好了。」

  「咦!等等,到時你可千萬要把玉鴛鴦給我,不能再給我耍什麼暗招喔廣燦美的小臉一下子猙獰起來。

  「我像是那種會耍暗招的人嗎?」他表情無辜地反問。

  會!俞影萬分肯定他就是這種人。不過,他狡獪,她就比他更狡獪;他無賴,她就比他更無賴,看看最後是鹿死誰手。哼!

  「放心,玉鴛鴦我絕對會給你。」只希望你在拿到之後,不會急著想退還給我就好。

  「那我就再信你一次。」將面皮戴上的俞影,轉身就走。

  「等等,影兒,我還有件事要問你。」

  「叫我青青。」俞影回身,口吻還略帶怒意。

  「呃,抱歉。」白去雁流露出一抹無奈的淡淡笑意,「影兒,你是從何處探聽到我會來江家堡的?」她一路跟隨不打緊,到最後竟然還早他一步潛入江家堡,這分明是有人向她透露他的行蹤。

  「當然是問你府上之人了。」憶起那個老頭兒,俞影就忍不住想笑。

  「哦,是誰?」該不會是……

  「一個老頭子。」

  唉!果然又是他家的老總管忠伯,不過他怎麼會……

  「你是用什麼方法讓他說出來的?」

  忠伯平時雖愛玩了點,但絕不會將他要來江家堡此等重要之事隨便告訴他人,更何況若論起警覺性與武學修為,很遺憾,影兒根本構不著他的邊。

  所以,這八成又是忠伯故意陷害他。

  「廢話,當然是靠我自己的本領。」其實那位老頭兒的口風一點都不緊,她只是在他睡覺時偷偷點了他的笑穴。結果,嘿嘿!沒一會兒,老頭兒就全部招供了。

  俞影上勾的唇角在瞥見白去雁的神情時,乍地垮落。

  他好像不怎麼相信她所說的話。

  「青青,你快回去,以免讓人起疑。」眼中的異笑一閃而逝,白去雁在她開口前早一步說道。



  俞影將到口的話硬生生地吞回去,她橫瞪他一眼,又再重哼數聲,才撇撇小嘴地離開。



  白去雁,你別給我裝傻,遲早有一天我會把所有的帳和你一併算清。哼!



  @-@-@



  俞影很生氣,非常非常地生氣!

  這位去雁公子到底是來江家堡做什麼的呀?助江雲天打倒明聖宮?

  哼!依她看來,他是專程來此會他的心上人才對。

  午後,依舊是那座涼亭,而涼亭裡,亦只有白去雁跟江雲戀,以及一陣陣「難聽刺耳」的琴音伴隨。

  易容成青青的俞影,在看到他們二人有說有笑後,直想把沒用完的瀉藥給放進她現在手捧的酒壺裡。

  可惡!說來說去,還是要怪她自己沒用,竟連著三次都無法順利偷到他的玉鴛鴦,才會落得如今得充當奴婢的下場。

  俞影是既不甘卻又莫可奈何地走人亭內,並在接觸到一抹忽而投向她的含笑眸光時,忿忿地回給始作俑者一記白眼。

  「白大哥,你說明聖宮會使出什麼詭計來對付我哥?」琴音頓止,江雲戀的語氣掩不住擔憂。

  「你大哥不是叫你別煩惱此事?」白去雁無奈地看著桌上只被俞影斟了三分滿的酒杯。

  「我哪能不擔心?不過幸虧白大哥及時趕來,戀兒才放心不少。」

  白去雁除了報以一笑外,並未多說什麼。

  因為有道殺人似的目光,突然銳利地掃向他,但說實在話,被這種視線一盯,他反倒覺得渾身莫名地舒暢起來。

  呵,他雖然不排斥被俞影盯視的感覺,但畢竟他們中間還夾著江雲戀,他希望她不要因一時衝動而露了餡才好。

  「對了,白大哥,有件事,戀兒一定要先跟你說聲對不起。」江雲戀似乎掙扎許久,才萬不得已地道:「它不見了。」她的小臉陡地一垮,就連語調也顯得可憐兮兮。

  白去雁微挑俊眉,靜待下文。

  「你去年特地派人送來給我的十六歲賀禮,我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江雲戀抿著唇,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

  那是一根形狀像五瓣梅的翡翠簪子,據大哥說,那根簪子的市價少說在千兩以上,而她竟然把它遺失了。

  「沒關係,白大哥再補送一份給你。」白去雁笑得格外溫柔,可當他不經意地睨向一旁正噙著一絲邪笑的俞影時,眼神則寫滿不贊同。

  活該,誰教江雲戀竟當著她的面,向她炫耀白去雁對她有多好!哼,像他這種披著羊皮的狐狸有哪點好?這江雲戀是瞎了眼不成!

  「可是我好喜歡那根簪子。」

  「白大哥會盡量去找根一模一樣的來給你。」

  「謝謝白大哥。」嘻,她就知道白大哥最疼愛自己了。

  忽然間,江雲戀也感覺有兩道肅殺的光芒驟然射向她。憑著直覺,江雲戀將眸光移向瞬間垂下頭的丫環。

  「青青,你——」

  「雲戀,大哥想聽你彈琴。」白去雁及時開口,讓一臉狐疑的江雲戀馬上調回視線。

  「嗯。」江雲戀羞澀應允,可是在她要抬手撥弄琴弦的同時,她對著一旁仍雙眼低垂的青青說道:「你先下去,這裡不需要你了。」

  不知何故,江雲戀總覺得這幾天的青青怪怪的。

  「是。」



  想當然耳,俞影趁著江雲戀專心彈琴之際,再狠狠地瞪視白去雁一眼。



  想趕我走?哼,我就偏不讓你們如願!



  當白去雁捕捉到俞影瞬間不懷好意的邪惡光芒時,不由得暗自苦笑。



  他該要說他的影兒太過直率,抑或是太沉不住氣?



  原來俞影竟在離去前,刻意將桌上所剩不多的酒壺拿在手上,並在轉身時,故意去「擦撞」到白去雁,以致酒壺傾倒,自然其酒液也就順勢染上了他的白衣。

  「呀,對不起公子,奴婢不是故意的。」狀似驚嚇到的俞影,連聲道歉。

  哈哈!這下子看你還有什麼心情聽琴。

  「青青,你是怎麼搞的!」琴音乍停,來到白去雁身側的江雲戀,在抽出絹帕擦拭白去雁衣上的酒漬時,還不忘責罵丫環的粗心。

  「小姐,對不起。」低垂的螓首,難掩一絲惡意。

  「雲戀,別怪青青了,我回去換件衣服就好。」緩步踏出涼亭的白去雁,臉上掛著一抹既莫測高深又無奈的笑。

  看情形,他以後還是少跟雲戀單獨在一塊兒,否則他的小影兒下回可能會直接倒桶熱水在他身上。

  呵……

  @-@-@

  夜晚一到,同時也預告著某種麻煩的到來。

  白去雁禁不住先笑歎一聲。

  果不其然,一把會要人命的銀色利刃就在白去雁踏進內房的一剎那,出其不意地直襲他的頸項。

  「影兒,別玩了。」

  銳利的刀尖碰巧被他不經意抬起的兩指夾住。

  「哼,這句話應該是講給你自己聽才對吧!」俞影使勁將刀子抽回,小臉淨是不屑。

  笑話,說到玩,他可是玩得比她更加起勁,除了成天跟江雲戀湊在一塊之外,根本毫無作為。

  照這樣下去,他怎麼幫助江雲天打敗明聖宮,而她又什麼時候才能拿到玉鴛鴦?她娘親的病可不能一直這樣拖下去。

  「我把雲戀當成是我自個兒的親妹妹一樣看待。」白去雁突如其來地冒出此話。

  「你把江雲戀當成你什麼人可是一點都不關我的事。」她抬起下巴驕傲地說,不過她靈動而鮮明的雙眼卻掩藏不住一絲快意。

  「是嗎?」他的眼同樣含笑。

  「白去雁,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好像她很在乎他們倆之間的關係似的。哼!她才不會這般無聊。

  「我以為你——」他突然住口不語,而凝視她的目光則充滿詭譎的笑意。

  「以為我怎樣?」她不自覺地大聲回問。心虛,該死!她竟然會感到心虛。

  「不喜歡江雲戀。」

  「我幹嘛要喜歡她?」她馬上脫口而出。嘖,她還以為他要爆出什麼驚人的說法呢!

  然而,俞影沒發覺自己似乎突然輕鬆起來。

  「影兒,不管你喜歡還是不喜歡,你都不能隨便偷取人家的東西。」他順勢將話題專往另一個方向。

  「喔,原來繞了老半天,你是替江雲戀來向我要東西的呀廠美眸霎時一冷,俞影的俏臉在一瞬間佈滿惡狠狠的殺氣。

  「我只是想請你物歸原主。」唉!他的小影兒又生氣了。

  「白大公子,你可別忘了我俞影本來就是個偷兒,如果你心疼江雲戀,大不了就去揭發我呀。」

  可惡!說什麼只視江雲戀為妹妹,結果呢!就為了區區一根簪子,他就原形畢露。

  「影兒,別氣好嗎?」下一刻,白去雁霍然欺近,待俞影想要移位時,已然被他張臂抱住,「影兒,你知道我不是這種意思的。」

  「你、你快放開我。」奇怪,看他沒用什麼力氣,怎麼卻能將她捆得死死的?

  「你笑一個,我就放開。」白去雁支起她氣呼呼的俏臉,語氣寵暱,俊龐溫柔。偶爾逗她一下也可以增添他不少生活的樂趣。呵。

  「笑,你居然叫我笑!」俞影恨不得一拳揍扁他那張該死的笑臉。

  「你不笑也可以,那我就一直抱著你不放。」小影兒的身子既軟又香,抱起來的感覺還真是挺不錯的。

  「白去雁,你再不放開我,我就、我就……」俞影的耳根一片燥熱。

  「就如何?」他好整以暇地笑問。

  「就、就……」又氣又惱又羞的俞影,支吾了半天,就是無法順利說完一個完整的句子。

  她笑,不就又讓他得逞一次;但若不笑,豈不是要被他吃盡豆腐!

  想想,她還是笑好了。

  不過在笑之前,俞影先是板起臉孔,重重地哼了聲後,才勉為且一難地牽起唇角,對他綻放出一朵十分難看的笑容。

  「可以放開我了吧?」俞影老大不爽地瞪向他。

  對於那張笑得極為不自然,卻又可愛到令人想……白去雁忍不住在放開她之前,俯身在她圓潤的額頭印上一記輕吻。

  「白去雁,你——」俞影瞬間跳離他老遠,氣惱得嬌美臉蛋一下子佈滿紅嫣,她撫著自個兒發燙的額際,恨不得將他、將他……「白去雁,你最好趕快把江家堡的事給解決,我不想留在這裡太久。」

  「我知道。」他揚起眉梢笑道。

  「還有,這個還給你。」一臉羞憤的俞影從腰間取出梅花簪子後,直接丟向他。

  「影兒,若你喜歡,我可以送……」

  「我不要。」小腳一跺,俞影火大地轉身就走。

  「影兒,等等……」

  她的腳還沒跨出,她的手就被身後的男子給緊緊握住。

  她猛一回首,一句「我才不希罕你送的簪子」即將脫口而出時——

  「記得,把面皮戴上之後再出去。」

  @-@-@

  俞影殺氣騰騰地步出雅樓。

  連行經她身邊的侍衛,也很自動地閃離她遠點。

  哼!她一定得盡快找個地方來發洩心中的怒焰。

  正在氣頭上的她,無意識地左彎右拐,最後,她竟然轉到堡內的角落,也就是位處偏遠的廚房。

  就在此時,她突然覷見有道人影。

  咦?那個人不就是副總領嗎?只見他鬼鬼祟祟地從暗處走出來,身形快速地閃進還透著微弱光線的廚房內。

  這個副總領絕對有問題。

  俞影為這突如其來的發現,幾乎忘卻她剛才還氣得想把白去雁給活生生指死。

  怕被發現,俞影輕巧地掠上廚房對面的屋頂。

  沒過一會兒工夫,副總領便又走出廚房,迅速離去。

  「他進廚房幹啥?」俞影小聲嘀咕後,正待一躍而下時,她陡地感到週遭的氣息有異。

  咦?有人!而且還和她一樣趴伏在這屋頂上!



  難道是被副總領給發現了?



  俞影的臉上並無懼色,有的只是厭惡。



  對,厭惡。她厭惡自己還沒查出副總領到底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就有可能先被拆穿身份。



  不過當她一回首,臉上除了訝異之外,竟還多了抹憤慨。



  「你來幹什麼?」雖然壓低嗓音,俞影的語氣還是顯露出她的不滿。

  「公子叫我來看住你。」閻伍面無表情地說。

  「看住我?!」俞影怪叫。

  「公子怕你打草驚蛇。」閻伍皺著眉頭,似乎認為眼前正睜著一雙大眼瞪他的女子一定會壞事。

  「哼,你家公子也未免太小看我俞影的本事,你最好叫他先顧好自己吧!」咬牙說完,俞影立刻縱身跳下。

  「你——」來不及抓住她的閻伍,也緊跟著躍下,「你要去哪裡?」他及時抓住她的手肘,濃眉全糾結在一塊。

  「你問的真是廢話,當然是進廚房調查。」俞影一臉兇惡地甩開他的鉗制,大搖大擺地往廚房走去。

  「公子叫你不要——」

  「你要是再提起你那該死的主子,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作真正的打草驚蛇。」俞影惡狠狠地回頭瞪了閻伍一眼。

  閻伍佇立不動,沉煞的臉孔直盯著俞影的背影。直到她走進廚房,他才再度掠上屋頂,目光銳利地鎖住四周的動靜。

  @-@-@

  而此時進入廚房的俞影——

  「是誰?」一聲略微詫異的中年聲音乍響。

  「陳師傅,是我青青。」俞影認出他是廚房師傅的其中一人。



  唷!原來與副總領勾結在一起的人就是他呀!



  「怎麼這麼晚還來找東西吃?」陳師傅的神情如往常一樣地和顏悅色,一點都看不出有任何異狀。

  「不是我啦!是小姐突然肚子餓,所以我想過來拿一些糕點。」

  不一會兒,陳師傅很快地就端出盛滿糕餅的碟子遞給她。

  「我趕快送去給小姐用。」這裡頭該不會有毒吧?

  端著小碟子走出的俞影,一臉詭邪地朝還伏在屋頂上的閻伍招招手。

  閻伍眉頭一飲,在確定四周無人後才躍下。

  「喏,這些糕點拿去給你家公子吃。」

  閻伍沒接過。

  「快拿去給白去雁試試看這東西有沒有毒?」

  「你要公子試毒?」閻伍的聲音冷極了。

  「對呀,反正再厲害的毒,也毒不死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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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8-7-27 09:36 PM|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砰!

  悅來客棧後院的其中一間廂房的門,突然被一位美麗卻一臉慍怒的女子給猛力撞開,當下震醒一名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可愛女子。

  迅速翻身下床的秋波,一見闖入之人正是自己許久未有消息的主子時,當下興奮地喊道:“小姐,你偷到玉鴛鴦了是不?”

  俞影蹙眉抿嘴,還狠狠瞪了哪壺不開提哪壺的秋波一眼。

  “小姐,玉鴛鴦到底偷到了沒?”秋波不死心地追問。

  “偷你的大頭啦廣笨,沒看到她兩手空空嗎?俞影禁不住炮轟起自己的貼身女婢。

  “呀!”秋波冷不防地尖叫一聲。

  “要死啦,沒事叫那麼大聲幹嘛?”她的心情已經鬱悶到要殺人的地步,她還有心情在那裏鬼叫。

  “小姐,你的脖子……你的脖子在流血耶廣秋波指著俞影頸上的那道血痕,嚇得趕緊去拿藥。

  “那就讓它流呀。”話雖如此,俞影還是讓秋波上藥。

  “小姐,你、你不是說憑你的身手,絕對可以輕而易舉地偷到玉。”秋波以為小姐是失風被逮,不過當她瞥見小姐的頭上已然冒出火苗後,馬上噤若寒蟬。



  “我根本用不著去偷、去搶,因為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主動把玉鴛鴦送來給我。”將胸前的長辮甩到腦後,俞影盯著眼前慢慢浮現出驚喜之色的秋波,要笑不笑地哼道。

  白去雁若再食言,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

  “小姐,你的意思是說,那位去雁公子會把玉鴛鴦送給你?”秋波眨巴著大眼,一副極為崇拜主子的模樣。

  “沒錯。”俞影昂起下巴,嗓音鏗鏘而有力。

  “小姐,你好厲害喔!”

  可惜秋波這句誇讚的話,在經過三天之後——

  “小姐!去雁公子真會如你所說的把玉鴛鴦送來給你嗎?”秋波的問話不單沒勁,且充滿狐疑。

  唉,小姐大概是在自我安慰吧!

  “死秋波,你敢懷疑我!”臉色早巳難看到極點的俞影,猛地拍桌站起。

  白去雁,你敢不把我的話當成一回事。好,那咱們就走著瞧!

  “小姐,都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裏?”秋波急急叫道。

  “找他。”頭也不回地扔下話,俞影立即奪門而出。

  俞影在跨出門檻的那一剎那,當場僵立在原地;然而,她的身子雖然像根鐵柱,但那對鮮明燦亮的眸子可是異常的靈動。

  “你終於曉得要來了。”俞影的冰語明顯地夾雜著殺氣。

  一貫溫和的神情、一派優雅的氣韻,再加上一股難以用筆墨去形容的飄逸神採,他,一身白衣的白去雁,終究是來了。

  “你脖子上的傷……”

  “死不了人的。”哼,現在才問,不會嫌太晚嗎?

  “影兒,唉!你還在怪我?”當他一接到閻伍轉告的話時,他多麼想立刻趕來看她,但是他不能,因為江堡主身上的餘毒未清,而且接下來的幾天更是能否一舉殲滅明聖宮的關鍵期,故他無法放心離開。

  “怪你!我哪敢?”俞影失聲嘲諷。

  “影兒,我們進去再談好嗎?”偏望著紛紛探出頭來的臨近房客,白去雁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你走,走呀!我才不屑你來看,走!”或許她已經等得心浮氣躁,或許是在毫無準備之下乍見他,更或許是其他的復雜因素,反正俞影就在這種情緒失控的情況下,直想把白去雁趕走。

  “影兒……”白去雁喚她的嗓音異常地輕柔。

  “小姐,你幹嘛把白公子趕走,那玉鴛鴦不就——”秋波及時把失去理智的俞影給強拉進屋,並悄聲地在她耳畔喃道。

  俞影一震,意識倏地一醒。

  她在幹嘛?要趕他走也要等拿到玉鴛鴦之後再做呀!

  “秋波,你先出去。”俞影直直瞪向踱進屋的白去雁,還不忘屏退在旁偷瞄他俊容的婢女。

  “小姐,我看我還是留下來幫你。”再次觀了一眼俊美的白衣公子後,秋波不自覺地扯扯俞影的衣袖。

  “你留在這兒只會越幫越忙,下去。”俞影惱恨地瞅著徑自倒茶啜飲的白去雁,不敢置信他竟一副像什麼都沒發生過的優閒模樣。

  可恨!

  “下去就下去!”秋波咕噥完,嘟著嘴推門離去。

  @-@-@

  “拿來。”白皙的掌心攤放在白去雁眼下。

  “影兒,先坐下來。”白去雁抬起深邃的柔眸,定定凝視俞影漠然的小臉。

  “廢話少說,把玉鴛鴦交出來就是。”自從她被江家堡的人誤認成明聖宮的姦細後,她就對成名一事徹底死心。現下,她除了想盡快拿到玉鴛鴦趕回俞家之外,別無他想。

  “影兒,坐下來好嗎?”斂起柔眸,白去雁和緩的語氣隱含著一股堅定之意。

  只想揍人的俞影,根本把他的話當成放屁一樣,但就是有種奇特的力量今她不由自主地坐了下來。

  “先讓我看看你受傷的頸子。”

  她一落座,白去雁便馬上伸手抬高她的下巴,讓來不及反應的俞影,當下擰緊眉心。

  “不要你管。”

  俞影欲揮開他的手,誰知他已早一步放開她。

  “這種藥膏可以很快去除那道刀痕,你請秋波姑娘每晚幫你塗抹。”白去雁從腰間取出一瓶藥膏遞給滿臉凈是不悅的俞影。

  “哼,別貓哭耗子假慈悲,我不要廣不知是誰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副總領劃一刀,俞影賭氣地偏過頭不接。

  “影兒,我知道你能體會出我在當時的不得已。”雖然她差點壞事,但她在議事廳的表現,卻讓他倍感窩心。

  沒錯!就是因為她懂、她明了他眼底之意,所以她才沒因一時氣憤而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沒那種本事。”她偏過去的頰畔頓時染上一層微微的紅暈。

  白去雁含笑,別有深意地將話題轉了回來,“既然你不要秋波幫你抹,那換我成嗎?”

  “你……你不要臉、下流廣俞影驟覺心口一陣亂跳。

  白去雁看她還是不拿,便伸手握住她擱在桌上的小手,除了將藥瓶塞進她手中外,還順勢包裹住她整個小手。

  “你……”俞影直想把那瓶藥膏丟向他那張可惡的笑臉上,但最後,她還是強忍下來。

  不行,萬一他翻臉不認帳,她豈不是拿不到玉鴛鴦?俞影把忍住的理由全歸究到這個原因上。

  “你到底給不給?”她的耐心已所剩無多。

  “影兒,再給我一些時間好嗎?”白去雁握緊她的手,原本帶笑的溫柔神情已不復見。

  果不其然,俞影先是沉下臉,然後再用一種罕見的凝重口吻一字一字地對他說:“白去雁,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如果他敢重復先前的那段話,她就——捏在手裏的藥瓶,隨時有碎裂的可能。

  白去雁暗暗喟嘆,“江堡主要擊潰明聖宮,就只差一步了。”明聖宮原本只針對江堡主一人,但在得知武當及青城二派掌門即將到訪後,便想一舉鏟除另二派掌門;但要有此行動,明聖宮必須增派人手,甚至是傾巢而出,到那時,他們就能將意圖吞滅整個正道武林的明聖宮給一網打盡。

  不過,俞影現在絕對聽不進這些話。

  “再不給我玉鴛鴦,我就殺了你。”該死的混帳東西!怒到最極點的她,擺明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若要玉鴛鴦救人,沒有我是不行的。”白去雁委婉地向她解釋。

  “我不要聽廢話,我只要玉鴛鴦、玉鴛鴦。”一手不能動,但她還有另一只,一道淩厲的掌風隨著話聲甫畢,猝然襲向白去雁。

  他無奈之餘,從容偏過頭,讓俞影這一掌落空。

  俞影當然不死心,招招向白去雁逼近。

  “小影兒,你再聽我一言。”

  “不聽、不聽……”

  白去雁眼睛一眨,瞬間扣住向他脖子襲來的掌刃,然後再對一臉憤恨難消的俞影嘆道:“好,我給你玉鴛鴦就是。”

  “現在?”登時,她睜大驚疑不定的眸子。

  “對,現在。”她這種不要命的打法,讓他深刻領悟到她非拿到玉鴛鴦不可的決心,而他,還能不給嗎?

  白去雁松開她雙手的同時,唇角詭異地漾出一抹極淡極輕,卻讓人分辨不出其意的笑容。

  “你、你拿就拿,幹嘛脫衣服?”看白去雁忽然解開衣襟,俞影不由得跳離他老遠,“我可警告你,不要再給我耍什麼花樣喔廣

  “你不是要玉鴛鴦嗎?”她跳離的可愛動作,讓白去雁不禁一笑。

  難道她還不明白嗎?只要他想、他要,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也會將她重新捉回到自己的掌心上。

  就在白去雁稍稍解開外衣襟扣,並從最內層,也就是與皮膚最相貼的胸前掏出一樣東西後,俞影竟不受控制地慢慢走向他。

  “這、這就是玉鴛鴦?”好美、好漂亮。

  俞影目不轉睛地瞪向那塊躺在他掌心,上頭刻有一對雌雄鴛鴦、色澤青綠且隱含透明的半環形玉佩。

  “沒錯,它正是你一直想偷到手的玉鴛鴦。”對於她反倒不敢一把搶過的猶豫憨態,白去雁不由得漾起一抹寵愛的笑。



  “現在,我就把它交給你。”俊雅的神情驀然一斂,他拉過她遲遲未敢伸出的小手,再將玉鴛鴦放在她的掌心上,語氣慎重地對她說道。



  一碰觸到玉鴛鴦,俞影就感覺有股暖流直衝她的心口;她一呆,不自覺地收攏五指,怔忡地凝視這塊能救命的絕世珍物。

  她,真的“偷”到手了。

  “我會好好保存它,等我娘親的病一好,我一定再把它還給你。”不自覺地握緊手中的玉玦,俞影的心中竟有一股難解的莫名激動。

  “不,你不必還給我,玉鴛鴦已經是你的了。”玉鴛鴦一旦送出,就代表某種承諾已經開始。

  影兒,我的妻呀!

  “我的了?”難掩驚愕的俞影,根本不敢置信白去雁竟將這塊稀世絕玉送給她,“是我聽錯,還是你講錯?”她瞪直了眼,瞬也不瞬地瞅著一雙熾烈如火,卻也溫柔如水的子夜烏瞳。

  “你沒聽錯,我也沒講錯,除非你將它‘送人’,否則玉鴛鴦——”

  “我才不會將它送人呢!”俞影緊張地截斷他的話。

  凝視她將玉鴛鴦緊緊貼抵心口,白去雁的眸光乍然一熾,但他除了淡然一笑外,並沒有多說什麼。反正,她有天遲早會懂的。

  之後,二人便都靜默下來。

  其實,應該說是終於“偷得”玉鴛鴦的俞影,陡然不知該對白去雁說些什麼才好。

  謝謝他……不!她幹嘛謝他?他們可是有條件互換的。

  可是,他居然大方到將玉鴛鴦送給了她,害她拿得有點心虛。

  笨,你心虛什麼?你可別忘了三天前你在江家堡平白無故地遭受到眾人的誣賴與指責。對,這塊玉鴛鴦就等於是扯平她所受到的屈辱。

  “我天亮就走。”

  “你可以多留幾天。”

  二人有默契的同時開口,但內容卻是南轅北轍。

  白去雁輕輕嘆笑,俞影小嘴一撇。

  “我娘親病了很久,我想趕快回家看她。”聽那位老婆婆說,只要用嘴含著玉鴛鴦,再什麼嚴重的病情也會很快痊愈。

  “你娘親是得了什麼病?”白去雁如此一問。

  “你又不是大夫,告訴你也沒用。”

  “影兒,我是怕你失望。”他輕搖著頭,一副拿她沒辦法的無奈模樣,“你真的執意要走?”他再度問道。

  “當——”到嘴的然字又冷不防吞了回去,俞影突然瞄了他一眼,又狀似別扭地垂眼低凝胸前的玉鴛鴦,這樣的動作反復了三四回後,她終於吸足一口氣,嬌羞地嘟噥:“我可以再等你兩天。”說完,她的臉頰意外地泛出兩朵嬌美的紅霞。

  出其不意的,白去雁猛地將她拉入懷裏,低首枕在她肩上,鼻間嗅著她發際所傳來的淡淡清香。

  怎麼辦?他不想讓她離開了。

  不如就將她直接打暈,等江家堡的事一了結,再讓她醒來。不過到時,她恐怕會氣得將他生吞活剝呢,呵!

  猝不及防下,被他結結實實圈抱住的俞影下意識地掙扎,但隨之而起的莫名悸動,以及他身上所散發出的獨特氣息,都讓她全身一軟,順從地癱入他溫暖的胸懷裏。

  然而,這種異常柔和的氣氛很快就被一句話給打破。

  “我目前還走不開身,你能不能再多等我幾天?”

  倏地,俞影的雙手使勁一推,而原本融合成一體的兩人也順勢乍分。

  “我後天就走。”俞影咬著下唇,惱怒地撂下最後期限。

  該死,她剛才是著了什麼魔?

  更何況,她要幾時回家根本不幹他的事。講白話一點,就是她一點都不希罕他同她一塊回家。

  “影兒……”

  “我討厭聽你那些解釋,你走。”哼,反正江氏兄妹永遠比她這種上不了臺面的偷兒重要得多。

  俞影開始鑽牛角尖。縱使她也覺得自己有點無理取鬧,但她還是忍不住想到那裏去。

  唉!白去雁知道她心意已決,就算說再多也無益。

  最後,他只得走了。

  不過在臨走前,他仍留下一句簡單卻頗具深意的低語:

  “等我。”

  @-@-@

  等他?哼,他憑什麼叫她等他?

  所以,在昨兒個等不到白去雁,而今兒個也不奢望他會突然出現的情況下,俞影與秋波便在兩天後的一大清早就上路了。

  “小姐,你會不會騎太慢了?”

  兩匹駿馬,一前一後地跑在官道上,但騎在後頭的秋波,卻因為俞影的馳騁速度越來越慢而差點超越她。

  俞影悶不吭聲地斜瞥與她並騎的秋波後,猛地夾緊馬腹,大喝一聲,馬兒便開始放蹄往前急奔。

  討厭,她到底在不捨些什麼?

  “小……小姐,你等等我呀廠被小姐搞得一頭霧水的秋波,連忙策馬跟進。



  午時,傃陽高照。

  已是滿身大汗的秋波,眼尖地發現不遠處的官道旁有間供人半途休憩的小茶棚,連忙對前頭的俞影大聲喊道:“小姐,我們喝口茶再走好嗎?”

  俞影雖沒有應聲,但秋波知道小姐的坐騎已慢慢減緩速度,而且就正好停在茶棚前方。

  “二位姑娘,這邊請。”

  俞影與秋波一下馬,一名小二哥即動作利落地擦拭著沾有一些塵沙的桌面,當二人一坐下,小二哥馬上送來一壺茶。

  由於路過的客人通常只喝了碗茶就走,所以茶棚內只隨意擺了四五張桌子,不過因正值晌午,在隨後四名帶劍的江湖客走入後便坐滿了。

  就在這四名江湖客你一言我一句地大聲談論時,俞影的神情也隨之一變。

  “江堡主不愧是我們的武林盟主,一出手就把明聖宮那些妖人給殺個片甲不留。”

  “是呀,聽說江堡主早就清楚潛伏在堡內的明聖宮姦細是誰,所以便趁武當及青城二派掌門連袂上江家堡時,故意將計就計,讓他們誤認他跟二派掌門同時中毒。就在明聖宮以為姦計得逞,正要大舉進犯江家堡……”

  “怎麼樣?”

  “結果呢?”

  別桌的江湖人,早已豎起耳朵,仔細聆聽他們的對話,尤其在聽到最重要的關鍵時,都紛紛追問起來。

  這名江湖客得意地斜睇眾人一眼後,才繼續接道:“就在明聖宮宮主奚厲現身時,堡主及二派掌門全都安然無恙的起身。這讓明聖宮眾妖大為吃驚,想當然耳,正道便趁他們因姦計失敗而軍心渙散之際,一舉將明聖宮擊潰。”

  “好哇廣



  “真是大快人心廠



  眾人不由得為正道的得勝而歡呼。



  “不過……”



  江湖客這麼一頓,令眾人霎時停止歡呼聲,心也懸得老高。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正捏緊手中那只粗劣茶杯的俞影。



  “還是讓受到重創的奚厲給逃走,而且……”



  “而且什麼?”



  “這次正道雖然贏了,但這一戰還是死傷慘烈,我聽說江堡主及二派掌門或多或少都有點受傷……”

  “小……小姐,等等我!”

  茶喝到一半的秋波,瞥見小姐二話不說地起身衝向馬兒,連忙將喝茶錢往桌上一扔,心急地追趕過去。

  “小姐,你怎麼走回頭路?等等我呀廣

  @-@-@

  待俞影及秋波趕回鎮上時,已近傍晚時分。

  說她衝動,她不否認;說她擔心,她才不願承認。她只想去確定白去雁是否缺了只胳膊,或少了一只腿,甚至是,連命也賣給了江堡主。

  仰頭望向隔著一層厚墻的江家堡,俞影既躊躇又矛盾。

  說實在話,從她聽到那名江湖客談及這一戰死傷慘烈後,她就一直害怕到現在。她怕,怕白去雁真的如她所想的……她捏緊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不,她不要白去雁死掉!

  “小姐,你是不是喜歡上白公子了呀?”秋波瞅著臉色微白的俞影,小心翼翼地問。

  俞影一震,猛地瞪向縮頭噘嘴的秋波。

  “你回客棧等我。”丟下話,俞影便縱身躍上高墻。

  小姐,你是不是喜歡上白公子了……

  胡說、胡說!她怎麼會喜歡上那種該死的小人?而且她還很高興可以借明聖宮之手,好好教訓白去雁一番。

  俞影愈這麼想,她的俏臉就愈顯蒼白,直至一聲尖脆的嬌音乍響——

  “是你,假青青屍

  才經歷過一場激戰的江家堡,似乎都在忙於善後。而對堡內地形極為熟悉的俞影,便在林蔭的掩護下,很快地就要抵達白去雁所居住的雅樓,誰知就在這當下,她竟然被發現,而且發現之人,還是江家堡的大小姐江雲戀。

  “你這妖女,竟敢夜闖江家堡。”江雲戀不由分說,上前便是一陣猛打。

  “哼,你才是妖女呢!”俞影也不甘示弱的回擊。

  但交手才沒三招,一具魁梧身形及時閃入二女中間,一出手便隔開她們。

  “閻伍,快幫我殺了這名妖女。”江雲戀指著俞影大罵。

  “大小姐,俞姑娘不是明聖宮餘孽,而是我家公子的朋友。”閻伍沒再理會瞬間錯愕的江雲戀,“俞姑娘是要來找公子的?”面色異常冷酷的他,冷不防的對著神情丕變的俞影道。

  “他、他……”閻伍的表情為什麼如此難看,難不成白去雁他真的傷得很重。

  俞影的手心不禁微微沁出冷汗。

  閻伍銳利的眼神直盯俞影一會兒後,便轉身往雅樓走去。

  跟隨在閻伍身後的俞影,每走一步,心情便益加沉重,她強迫自己不管等會兒見到的是什麼樣子的白去雁,都絕對要鎮定。

  對,玉鴛鴦!只要有玉鴛鴦,他一定就會沒事。

  然而,當她第一眼看到白去雁時,她仍忍不住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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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白去雁,一臉安詳而幾近天下太平的白去雁,正閉著眼,盤腿坐在床榻上。

  眼前的他,除了神色有點泛白外,並無任何異狀。

  但就因為他平靜到令她幾乎感覺不出他吐納的聲息,她的眼角終於忍不住地泛出淚光。

  他果真要死了……

  一股即將失去他的深層恐懼,讓她霎時驚白了臉,而極力克制住的淚水,也在她眨眼的瞬間自動滑落下來。她身形不穩地走至他面前,緩緩地俯下首,在閻伍還在身後的情形下,情難自禁地啄吻他略顯冰冷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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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嘖,又是玉鴛鴦。

  原來這項訛言不僅影兒知道,就連明聖宮之主奚厲也有耳聞。

  白去雁優美的唇角微彎,但他的神情卻略顯深沉。

  玉鴛鴦!明聖宮的人也要玉鴛鴦,難不成他們也知道玉鴛鴦能夠治百病。不,玉鴛鴦可是救她娘親的寶物,就算死她也不會交出來的。

  被書生挾持住的俞影,在聽到他們捉她的目的也是為了玉鴛鴦後,即不停地對白去雁猛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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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其實說穿了,也只是件最普通不過的巧合罷了。

  就是有回白去雁出府時,無意間行經一處窮苦居民所處的巷道,這時,他突然聽見從一間簡陋的屋子內傳來一陣陣小孩的哭泣聲。一開始他的步伐並沒有因此而停歇,因為這種狀況,他聽多也見多了,除了每年固定的濟貧之外,他不想四處丟銀兩來誇耀他白去雁有多麼慈悲良善。

  但那幾名孩童的哭叫聲委實淒厲,讓走在他身後的閻伍忍不住頓下腳步。

  見貼身護衛如此,白去雁也唯有回過身,淡淡地對閻伍說:“僅此一次。”話甫落,白去雁便直接走進那間簡屋。

  入眼的,是三名大概都不足十歲的孩童,正齊跪在幾乎要塌陷的木榻前,朝一名奄奄一息的老婦人哭喊。白去雁只消一眼,便看出這名老婦快要歸西。

  “公子,請您救她。”外表粗獷嚴肅的閻伍,反倒比較心軟。

  白去雁在斜睨護衛一眼後,倏然一笑。

  閻伍知道他這笑是不具任何意義的,就在閻伍以為他並不打算救人時,一個輕聲應允突地傳人他耳裏。閻伍心中一喜,立刻將三名孩童移開以方便主子救治。

  約莫半個時辰後,老婦在鬼門關前被白去雁給及時拉回,當她一有力下床,即跪倒在白去雁身前感激他的救命之恩,還直嚷他是活神仙、活菩薩。

  白去雁卻不喜歡遇到這種情形,故他不常醫人,更沒多少人知道他是名神醫。

  也因為這樣,白去雁竟隨口說出:“不是我,是我身上的玉鴛鴦救回你一命。”語畢,他跟閻伍隨即離去。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三名孩童的其中一位竟曉得他就是白去雁。所以,去雁公子身上有一塊能治百病,甚至讓人起死回生的玉鴛鴦的訛言便在街坊上慢慢傳開,直到白府老總管親自出面處理,訛言才消散。

  “什……什麼?原來你、你才是,才是……”俞影聽完,猛地一愣,下一瞬間,她抬起青蔥小指,不敢置信地直指白去雁的鼻間,半晌無法作聲。

  “影兒,既然你已聽完故事,那我們是否該——”

  “白去雁,你在耍我是嗎?為什麼這種事你不早點說?”她氣得聲音顫抖。

  “我若是一開始就講明,你會相信我嗎?”當然,他要是事先把話給講開,那他們豈不是沒戲可唱了?呵!

  “我、我……”沒錯,若是他一開始便這麼說,她會認定這是他的推托之辭,但在那之後,他還是有很多機會可以對她說清楚的。所以,他分明是故意隱瞞她的。

  “哼,你不要自以為裝得無辜,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我現在非要一點一滴地向你討回——”不!她不能對他動手。俞影及時將揮出去的拳頭給縮回。

  “影兒,你要向我討回什麼呀?”白去雁的俊眸眨也不眨一下。

  掄緊的雙拳極為壓抑地擺在她身子兩側。俞影雖一臉惱怒,卻又無法將怒氣發洩在他身上,只因為能救她娘親的,從玉鴛鴦變成了眼前的白去雁。

  但爹曾說天下間唯有屈神醫能夠治好她娘,白去雁他行嗎?

  不過,能夠把快要到閻羅殿報到的老太婆給救回來,也足以證明他的醫術不差。怎麼辦,她現下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影兒。”白去雁忽而展臂,將猶不知該揍人還是該請人的俞影給緊緊圈住,“等天一亮,你就帶我去看你娘親。”

  “你的醫術有比屈鬥米神醫來得好嗎?”在他懷中覓得一處好位置的俞影,整個人陡地靜了下來。

  “影兒,我向你保證,我定會盡全力的。”

  @-@-@

  此刻,在俞夫人臥房外,除了閻伍依然沒啥表情外,包括俞老、俞影、秋波,以及俞影的一些叔伯等等,全都焦急地等候著。

  之前,俞影無視於她阿爹有滿肚子的話要對她說,就不由分說地帶著白去雁主僕二人直闖俞夫人臥房,接下來,她便和閻伍一同被他趕出來,最後就變成現在這種情況。當然,俞老也就趁這時將俞影拉往一旁去。

  “你請的大夫到底管不管用?”

  “我也不知道。”

  “什麼!不知道?”俞老一驚,欲要衝進屋內。

  “阿爹,白去雁交代說不能進去打擾他的。”俞影快一步拉住俞老。

  “我管他什麼雁的,萬一他是個庸醫,你娘不就……”

  “不會吧!他連中了神仙笑都沒事,那就應該——”

  俞老驚愕萬分的模樣讓她頓時住了口。

  “影丫頭,你說中了神仙笑之人就是他!”這麼說來,他極有可能是……

  “嗯。”阿爹幹嘛興奮成這樣?好像白去雁絕對治得好阿娘似的。

  “這真是太好了,你娘有救了,你娘有救了!”俞老的歡呼聲,立刻引來一旁眾人的側目,不過當閻伍的目光忽而射向他時,他才壓低嗓門,心喜地道:“丫頭,你知不知道是誰傳授那個叫什麼雁的人醫術的?”

  “不知道。”哼,她也是直到先前才曉得他是位大夫。

  “呃,那個叫什麼雁的——”

  “阿爹,他叫白去雁。”俞影沒好氣地說。

  “阿爹再問你,那個叫白去雁的……”悴然間,俞老的臉色又是一陣遽變。姓白,難道他就是——

  “阿爹,你又怎麼了?”

  “丫頭,接下來的問題你可要老實回答阿爹。”俞老突然一臉正色。

  “什麼事?”

  “玉鴛鴦的原主就是替你娘治病的白去雁?”

  “嗯。”

  “那玉鴛鴦是白去雁給你的,還是你去偷來的?”他的語氣明顯帶著緊張。

  “當然是、是我偷來的。”說給的,那她多沒面子!

  聞言,俞老的神情不知是遺憾,還是心安。

  “阿爹,你問這個幹嘛?”

  “丫頭,這你就有所不知,這玉鴛鴦可是白家世世代代的傳媳信物,也就是說,歷代的當家主若遇到心愛女子,便會將玉鴛鴦贈予她,這樣你懂嗎?”他原本還以為白家主子看中他女兒,怎知……可惜,可惜喔!

  什麼?玉鴛鴦是傳給白家媳婦的定情信物!俞影驚呆了。

  那白去雁把玉鴛鴦給她,不就表示她是

  “影兒,你快點把玉鴛鴦還給白去雁,以免白家主子因為玉鴛鴦的遺失而找不到媳婦兒。”

  由於這個消息來得突然,也著實震撼了俞影,一時間她只能傻傻地盯住房門。

  半晌後,白去雁走了出來,然後對著屋外一群巴望著他的人道:“俞夫人只要再休息個幾天,便可完全康復。”

  此時的俞影,在聽聞阿娘病將愈後,無意識地漾起一抹呆板的笑容,但下一刻,在她驚見白去雁正朝她緩緩走來時,她竟然做了個動作——

  就是從衣襟內掏出玉鴛鴦,再用力丟給白去雁,之後,她便轉身急奔。

  對,她嚇得逃走了。

  “影兒……”

  “白公子,為了報答你救回我夫人的恩情,你想要什麼盡管開口,我俞老就算拼了老命也會為你偷回來。”俞老及時攔下白去雁,激動不已地道。

  “前輩此言當其?”

  俞老用力點頭。

  “那白某要前輩的掌上明珠。”

  “沒問題,影丫頭是你的了。”俞老根本連想都沒想,就直接把女兒送人。

  “謝謝前輩成全。”

  “哈哈,其實我還得謝你肯要我女兒呢。但有兩件事我非得問清楚不可。”

  “前輩請說。”

  “第一,玉鴛鴦是你送給丫頭的嗎?第二,屈鬥米神醫跟你有何關係?”

  “玉鴛鴦的確是在下送給影兒的,而屈神醫,正是家師。”

  @-@-@

  在俞夫人的病情逐漸好轉後,白去雁謝絕俞老要親自將俞影逮回的心意,與閻伍起程返回京城。

  對於公子並不急著尋回俞影,閻伍雖覺奇怪,卻不敢多問。

  閻伍穩穩地駕著馬車,奔馳在回京的官道上。也許是離京已有一段時日,閻伍策馬的速度顯然加快許多。

  但就在加速的同時,驟然間,閻伍的瞳孔倏地一縮,下一瞬間,他隨即使勁扯住手中韁繩,兩頭急奔的馬立刻嘶嗚,緊接著,馬兒連同馬車整個往右偏去。

  “呀廠

  在馬匹嘶嗚聲中,有一聲急促的驚叫也跟著傳出,但閻伍顯然沒注意到。

  原來,在官道兩邊的樹幹上,竟連接著一條細韌的銀線。如果閻伍沒有及時讓馬車轉向的話,馬匹必會身首異處。

  “公子,您沒事吧?”跳下前座的閻伍,立即開啟車門。

  “還好。”下了車的白去雁,苦笑地拂了拂濺到衣服上的酒漬。“去把那條要命的線取下。”略微彎起的唇角,帶有一絲異沉。

  “是。”

  不過,閻伍並沒有機會去取下銀線,因為有一人突然出現。不,在那人身後,還緊跟著近二十餘、身著同一顏色的藍衣人。

  閻伍當然知道眼前那名面呈蒼白、眼泛寒光的人是誰。所以他神情一肅,眨眼間便退至白去雁身前,以保護主子的安全。

  “白去雁,交出玉鴛鴦,本座可以饒你不死。”明聖宮宮主奚厲目光淩厲地瞪向始終一派溫雅的俊美男子。

  “很抱歉,奚宮主,白某身上的玉鴛鴦已經有了新主人。”白去雁淡然一笑。

  “沒有玉鴛鴦,你就得死。”

  由於江家堡一戰,江堡主只借助白去雁高明的醫術讓眾人在事前先服下解藥,才成功破解明聖宮所布下的局,至於後來與奚厲交手時,白去雁並無介入,以至於奚厲根本不清楚他的武功深淺。

  “奚宮主,白某奉勸你一句,你若再妄動真氣,恐將性命不保。”白去雁很好心地提醒他。

  “哼,本座就算死,也要你們二人陪葬。”奚厲惡聲惡氣的叫道。驀地,他手一揮,原本立在他身後的藍衣人隨即上前將白去雁二人團團圍住。

  “本座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把玉鴛鴦交出來。”

  白去雁回給奚厲的,是一抹雲淡風輕的悠悠微笑。

  奚厲氣炸了,而藍衣人也動手了。

  閻伍嗤哼一聲,首先迎身上前,在奪下對方長劍後立即與藍衣人展開一場廝殺。不到半炷香的時間,藍衣人還沒逼近白去雁的身,就被閻伍解決了三分之一。

  但還是有四五名藍衣人,在找到空隙後,便持劍殺向閒靠在馬車旁的白去雁。

  “住手。”就在此時,一聲大喝伴隨五名身影,一同翻落在白去雁身旁。

  “是你,江雲天!”奚厲雙眼暴凸,狠狠瞪向江雲天等人。

  “雁弟,大哥來晚了。”當他一接到奚厲極有可能對雁弟不利的消息後,他便率同何總領等人,急急探尋他的行蹤。總算,在這條回京的官道上,適時遇上雁弟,也正好與奚厲做個了結。

  “大哥,你其實不用跑這趟路的。”白去雁眼泛笑意地看著江雲天。

  “雁弟,你已經幫我太多忙,這事就讓我來處理。”江雲天把他推至一旁。

  “江雲天,今天本座一定要拿下你的項上人頭。來人,給我上。”

  瞬間,剩餘的藍衣人馬上與何總領等人對上,而江雲天則在一聲暴喝中,縱身迎上奚厲。

  妄動真氣的奚厲,果然如白去雁所料,在還未與江雲天交手前,就已吐了一口血;不過能成為一方霸主,其武功修為必定甚高,在迅速壓下竄流的氣息後,他即出手狠毒的直逼江雲天的要害。

  沒過多久,何總領等人已順利解決所有的藍衣人,而奚厲還在做困獸之鬥。

  “何總領,奚厲支撐不了多久的。”

  何總領本想上前助江雲天一把,但身後一聲幽柔的低語卻讓他打消念頭。

  何總領見奚厲已是強弩之末,遂放心地來到白去雁身邊,低聲對他說:“白公子,那位俞姑娘就跟在你後頭。”

  “我知道。”白去雁無奈地輕笑,他故意等她自動現身。

  此刻,江雲天與奚厲一戰也有了結果。在江雲天一掌打中奚厲的心窩後,明聖宮終於在江湖上宣告瓦解。

  在與江雲天告別後,由去雁與閻伍便再度踏上回京之路。

  至於跟在他們身後的俞影,則是……

  @-@-@

  京城白家

  “少爺,冤枉呀!我絕對不是故意向那位美麗的小姑娘透露你的行蹤的。”

  在回到白家的第三天,一直躲著不敢出來見白去雁的白府老總管忠伯,終於捺不住寂寞地跑出來喊冤。其實,他是想知道那位美麗的小姑娘,有沒有希望能夠成為白家的當代主母。

  “忠伯,您捨得出來了。”偏廳上,白去雁慢條斯理的啜了口香茗,無視滿臉凈是笑紋的老總管。

  “少爺,老奴的眼光不錯吧屍忠伯竟邀起功來。

  白去雁微挑眉梢,不置可否。

  “少爺,那位姑娘既然跟著您入京,您怎麼不請人家進來坐坐?”見少爺不搭腔,忠伯只好換個方式問。

  白去雁這會兒連看都不看忠伯一眼。

  “少爺,不然老奴現在就去把那位俞家丫頭給解決掉,這樣就不會對少爺造成困擾。”忠伯忽而板起布滿皺紋的面孔。雖然他沒有出白府,但少爺與俞家千金之間的事,可是瞞不過他的。

  聞言,白去雁終於抬起異常柔和的雙眸直視忠伯。

  呵,緊張了吧!看來,他們白家就快要辦喜事嘍!

  @-@-@

  夜,極深、極靜……

  在這種極深又極靜的夜裏,是最適合某種人了。

  所以,偷兒出現了,出現在白家,出現在白家主人所居的雁樓前。

  咿——偷兒以最輕的力道推開門扉,穿過花廳,來到內房。

  不過,在偷兒躡手躡腳地步到床榻之前,可以看出這名偷兒好像挺猶豫的,因為“他”有好幾次都想退回門外。

  也許是有種無形的力量一直在偷兒身後驅使著“他”,以致“他”才能夠順利地坐在床沿,借由微亮的燭燈,靜靜凝視著白去雁那張俊美的睡容。

  同時,這盞燈火也映照出這名偷兒靈美動人的五官輪廓。

  是俞影,她來了。

  因為她發現自己好像離不開他,所以她便一路跟隨而來。

  這一路上,她想了好多好多,當她把這些想法給拼湊在一塊時,她赫然得到一個很驚人的事實。那就是她——喜歡他、愛上他了。

  哼,雖然有點沒面子,卻是個不爭的事實。

  既然如此,她也要白去雁同樣喜歡她、愛上她才行。即使,她早已明白他對自個兒的心。俞影不自覺地露出一抹又喜又羞的傻笑。

  尤其,在她發現白去雁的床頭旁竟躺著一塊曾讓她愛不釋手的美麗玉佩時,她忍不住將它拿起,並笑著將它貼在自己的臉頰輕輕摩挲。

  玉鴛鴦,你終於回到我身邊來了。

  當俞影笑得更燦爛時,她又發現有對溢滿濃烈情愛的雙眸正看著她。

  俞影第一個反應,就是直接撲到他身上。

  “你這次又要來偷什麼東西?”

  “我這回要來偷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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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能夠參與這次《竊玉》套書,於兒深感榮幸,也希望能獲得各位讀者們的喜歡和接受。

  不過,當於兒完成這本書時,還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氣,因為先前於兒也曾寫過類似偷兒的故事,所以在寫這本書時,為了給讀者不一樣的感覺,於兒可是寫得很小心翼翼喔!

  寫作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一轉眼,於兒已經有近十六本書問世。看到自己的作品一長排地擺放在書櫃上,於兒感觸良多,其實直到現在,於兒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竟能編寫出這麼多的故事來。

  因為於兒有時寫不到三分之一,腦袋就會出現一大段空白,而每每遇到這種情況時,於兒就會……很誠心誠意地雙手合十,然後來到菩薩面前,懇求菩薩賜給於兒神奇的力量。

  嘻,不多說了啦!

  對了,於兒想問問親愛的讀者們,你們喜歡看於兒的現代稿還是古代稿呢?

  如果你們空閒的話,就請寫信告訴於兒。

  我們下次再聊嘍!

  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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